那是路边的一棵树,天天把影子投到我的身上。你从这边伸到对面的路上,又从对面的路上收回来。和交叉的人群车流一起,每天如此。
你落到我身上的时候比所有的东西都要温柔,不管是车轮还是人脚。因为你每天只经过一次,而且只是在天晴有太阳的乳化泵时候,我怕你走得太少会迷路,于是做了一个记号,就是你每天经过的地方。白色,磁漆,纹身。
纹身做好的第二天,我就被自己的杰作幸福死了。一条一条的横线在灰黑的皮肤上是那样的醒目,好像是条条黑夜里划过带长尾巴的流星,如果可以许愿,我希望你永远不要忘记从我身上走过。
你来了,从路的这边走到对面那里。人群乳化泵和车流也被这精美的杰作惊呆。常常在我身边停留,等上半天才走过。你的脚步依然是那样的轻盈,温柔,像有,有好像没有。
沙子说,我会不会吃醋,因为我的纹身本来只是想引起你的注意,结果引来了那么多的人。我说不会的,因为我喜欢和你在人群中擦肩而过的感觉。人多了,我们可以拥挤一点,这样我可以和你靠得更近;人多了就走管道阻火器得慢,这样我可以跟你接触得更久。我可以在和你接触的时候发呆,在拥挤的人群和车流中,你不会怨恨我对你的迷恋,也不知道哪个才是我。偶尔一两个的阴天雨天,我就会等你很久,把偶尔路过的轻盈的脚步或者车轮想像成是你。或者在你的家里,大树的根上,仰望,不知道你的家有没有敞开的阳台。
就这样我跟你交往了很久,相遇了很多次,有欢欣,也有苦痛。你不知道汽车在我身上急刹的时候是怎么样的一种摩擦,那样的波纹阻火器沉重和压抑,仿佛要把皮给蹭掉。当然还有平时的脚步和车流,虽然基本习惯,但是仍然有些难受。
其实所有的画作,不管是素描还是油画,最怕的都是橡胶,它们可以把所有的东西都消去。我身上的纹身是磁漆,也算是油画吧,每天被不管是鞋底还是轮胎的橡胶不断地摩擦,颜色渐渐地退去。唯一欣慰的是你并没有防爆阻火器因为身上的图案变淡而迷失去对面的路,依然这样那样地走过。我想你大概是习惯了我。感谢上帝能让我在你每天经过的地方等待你,这样我每天都可以见到你。